（一）
法兰克王宫里回响着这样的声音：
“哎，听说了没？”
“听说了。”
“丕平这次获胜可真够让我纳闷。莫非有神相助？”
“不可能。”
“那是谁？”
“异邦人？”
“一个异邦人？”
“没人见过他。”
“怎么办到的？”
“间谍。”
“怪不得。矮子丕平就好这口。谍报工作，让我干我都不干。”
“区区间谍而已。没真本事。”
“你说得对。一定和丕平一样矮！同病相怜！”
虽然有人这样恶语相向，但身为法兰克宫相的丕平三世，绝对是一个这些人可望不可及的“狠角色”。
一人之下万人之上，可以用中国话这样形容他。但还不够准确，应该说他已是法兰克的最高权力的实际拥有者，法兰克真正的国王，已经在丕平家族的手腕下，沦为“懒王”，搁置到了权力场的一旁。真正的权力场上，是见不到这位“懒王”的身影的。所以如今的丕平三世，不在任何人的权杖之下。
然而英雄也有遗憾，这位“挟天子以令诸侯”的丕平，身高却还不如普通的孩童。
这也是赛特的一块心病。
当赛特独身坐在石堡外的露天回廊，听到这些对他的恶意中伤时，他没有生气。反而，对丕平殿下的不敬，让他察觉到“统一人心”之不易。丕平殿下精明能干，赏罚分明，战争百战不殆，拥有如此多的光环，然而还是不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。
诸侯、骑士，对丕平三世更多的是畏，而不是敬。
究竟怎样才能统一人心？
最尊敬丕平三世的赛特这样思考着。
之后还拿起羽毛笔和本，把刚才的所思所想记录下来，以备今后留心思考。
从某种角度来说，独身一人在此提笔的赛特并不是孤身一人。
他的背后，一个个骑士披风革履，正步迈入了回廊尽头的巨大石堡。
石堡象征的是，这个世界最高的世俗权力——王权。
从半个小时前，石堡外就显得十分嘈杂。
这里要举办一场册封仪式。
一切都是按规定进行的。当有人成为新的王的骑士时，现役骑士必须莅临欢迎。现任宫相代替国王一手筹办了这场盛典。
大略数一数，进入会场的有上百人。
然而在这上百人中，没几个愿意见这位新骑士。
新骑士并不招人喜欢。黑发黄肤，双瞳异色，除了地道的法兰克口音，显然均是外邦人的特点。
这也不能算是骑士们的错。国王的骑士是全国最高阶位的骑士，如果在位国王稍微有些作为贵族的自觉的话，是不会招异邦人当皇家骑士的。
为维护本邦人的权益，官僚系统里就只能由本邦人任职。
这样的传统从罗马帝国就一直延续。
不只是传统，类似的规定甚至写入了罗马法。
当然，号称“神圣罗马帝国”的法兰克也毫不例外地遵循着罗马的荣光。
不过这一荣光，即将被丕平三世打破了。
赛特静静地起身，收起了手中的笔记本，重新穿上了披风。
这时其他骑士都已就位，就只剩要被册封的那个人了。
——“我也是骑士了吗？”
赛特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步入了皇家宫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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